是這樣祭祖的呀？

週末一早，和家人到台中榮總急診室旁的靈骨塔祭祖，體驗了一齣荒謬的尷尬民俗劇。

 

九點廿分到達塔位服務台，大廳的歇息座椅早已經坐滿面無表情，但略帶倦容的家屬。從服務台人員手中領了張編號 75 號碼牌，而揭示牌顯示著目前服務號碼為 40 號，並被告知一樓的 4 個獨立空間的祭祀廳都已經客滿，請家屬往地下室移動。

 

地下室是一個開放空間，等候椅已經了 6 成滿，都是拿著號碼牌等著叫號，排隊要祭祀先人的。靠牆面排了 16 個祭祀區，各配備一台嵌在牆面的 30 吋電視，電視左右各擺一束鮮花，靠牆處有兩張桌子，以及一個放在桌上的香爐。

 

因為人多，所以每場祭祀限時 25 分鐘，從輸入往生者身分證字號後出現畫面起倒數，剩餘時間會和先人遺照一起出現在電視畫面上，時間到一律跳回登入畫面，先人遺照也就跟著消失了。

 

現場配有兩位工作人員，一位穿著袈裟的叫號人員，背著擴音器不斷地提醒即將到號的家屬先去祭拜角落的地藏王菩薩，以免耽誤了 有限的 25 分鐘。

 

另有一位普通穿著的清理人員。待電視畫面上的倒數時間剩下 1 分鐘時，他會就近準備，等家屬回收大部分祭品後，就上前去將仍在燃燒的燃香整束拔起，在家屬面前將之倒栽蔥浸水熄滅後丟到垃圾桶，並將供桌上雜物擦乾淨。緊接著總算排到號碼的家屬立即跟上，輸入往生者身分證字號，擺上貢品，插上焚香，祭祀後就注視著畫面右上角的倒數，剩 5 分鐘時擲神筊，即使是多次出現笑筊，也得繼續嘗試出現神筊，因為時間不等人的。

 

就這樣一個 case 跑過一個 case，消化掉 waiting queue 中一個個 WIP。

 

在祭祀廳焚燒紙錢是被禁止的。家屬被要求先收拾貢品，讓出位置給下一批家屬，之後再提著紙錢到地面樓層去焚燒。但到了焚燒處，又被告知不得自行焚燒，只能堆在一旁，由塔方事後統一焚燒。就看著家屬們一臉茫然地放下一包包紙錢，若有所失的離開了。

 

等待叫號期間，有些人還收到一張申請書，內容是體貼地希望省去家屬等候叫號問題，可以申請一組登入密碼，在家裡透過網際網路調出先人照片，這樣就可以在家裡祭祀祖先，而不需等待了。多麼方便又無奈呀。

 

移風易俗本是好事，但很尷尬的是，民俗中留下的竟都是儀式，被移掉的卻總是其中的精神。

 

無論是這次遇到的祭祖，或是前幾年奶奶過世時的告別式，一個個都是商人操控下，推著一群像棋子般的活人，完成那一道道空留儀式，實質貧乏的民俗殼子。

 

尚在世的親人呀，請想想看，你百年之後要的，真就是那一張照片，一個個的步驟，以及那荒謬的 25 分鐘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