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昨天收到信望愛網站裡的一篇文章, 寫得真的很像台灣的現狀. 一個國家, 區分成兩個對立的種族, 而且透過媒體的力量, 讓人民自然而然的仇視, 痛恨對方. 試想一下, 現在的台灣不就是如此, 真的是讓人不安啊.
難道, 一定要完全地, 徹底地消滅, 鬥垮, 鬥臭對方才行嗎?
每一個人的盧安達‧ 》出版人的針孔照相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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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dannyboy
1994年4月6日,盧安達這個國家展開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,短短一百天之內有八十萬人喪生。一天八千人,每分鐘五個人!在這個血腥髮指的三個多月,有一名豪華飯店的經理在他工作的飯店匿藏了一千兩百六十八個人,保全了他們的性命。這段經歷拍成了電影《盧安達飯店》,爾後電影的真實主角,也就是飯店經理Paul Rusesabagina 現身說法,寫了《我輩凡人》(An Ordinary Man) 這本 自傳,記述在那場屠殺夢饜中,他是如何與那些殺人不眨眼的軍人周旋,想盡辦法勸阻他們闖進飯店搜索。
到底是什麼原因,造成這般腥風血雨?
賈德‧戴蒙在《大崩壞》認為人口過剩,土地短缺,是造成種族屠殺的「一個重要因素」(391頁)。另外一個戴蒙沒有討論的重要因素是種族仇恨。Paul Rusesabagina在這本自傳交待了來龍去脈。
盧安達主要分為胡圖與圖西兩個種族,前者務農,皮膚較黑,輪廓較扁平;後者畜牧,皮膚較白,輪廓較明顯。然而,這些外表差異,不足以構成兩個不同種族的根據,主因很可可能是早期白人探險家的錯誤區別,然後以訛傳訛,被殖民者與政客操弄的結果。
第一個踏足中非大陸的英籍探險家John Hanning Speke在現今的盧安達看見這兩 個外表與生活方式不同的群體,就武斷地假設以放牧維生的圖西族出身高貴,而種田的胡圖則出身卑微。
比利時管轄盧安達的時候,為了分化族群,易於統治,就利用這種傳說「見縫插 針」,選了皮膚較白的圖西族作為統治階級,幫執民政府掌控管理。比利時的科學家甚至聲稱,圖西族的鼻子比胡圖族長2.5毫米,並且於1933年發了「身份證」,特別標示種族,並且在社會上鼓吹圖西族較優越的理論。
但是到了1950年代,歐洲殖民勢力日漸式微,獨立運動正席捲非洲大陸,比利時見大勢已去,於是在盧安達舉行大選,胡圖族贏得九成席次,並且於1962年 7月1日宣布獨立。很多圖西族人流亡到鄰國,人數多達二十五萬,其中些激烈份子,開始組織游擊隊,在盧安達邊境發動突擊行動。因為這些人多於夜間出沒,於是被胡圖人稱為「蟑螂」,日後成了對整個圖西族的蔑視稱呼。這些流亡在外的圖西人念念不忘要重返家園,於1990年果真攻入盧安達境內。當時執政的哈比瑞瑪那總統(Juvénal Habyarimana) 一方面迫於外界壓力與情勢與判軍和談,一方面為了鞏固政權,與他的人馬私下發起兩個行動,造成日後的大屠殺。
1993年8月,盧安達出現一個新的廣播電台,簡稱RTLM,播方輕快活潑的非洲音樂,接下來是廣播節目,日後又增加扣應,上天下地、葷素不忌,什麼都可以談。相較其他的八股節目,RTLM遠為生動有趣,吸引很多聽眾。遊擊隊進入盧安達境內不到三天,政府宣布叛軍已經大舉入侵,在各地發起戰爭。其實是政府的 軍隊受命夜間在各地鳴槍製造假象。
同時,RTLM的節目越來越激烈火爆,聲稱國家安全受到「內部」的威脅,完全歸 咎於圖西人,並且在扣應節目上爭辯如何讓這些圖西人吃吃苦頭。人民並不知道,這個號稱是民間電台的幕後老闆,其實就是哈比瑞瑪那總統,成立這個電台 的目的就是要煽動人民的憤怒,並且把目標指向圖西族。
1993年11月,有大批卡車開進首都,上面裝載了987箱的廉價開山刀,收取這批貨運的正是RTLM電台。其實,1993至1994年之間,盧安達引進了將近五十萬把開山刀,沒有人公開質問,要這麼多的開山刀作何用途。
1994年4月,當哈比瑞瑪那總統搭乘的飛機被砲彈擊中身亡,正好成了引爆點,歷史上最迅速的大屠殺於焉一發不可收拾。
Paul Rusesabagina親眼看間他四週的胡圖鄰居,這些平常一起吃飯聊天的朋友,個個穿起軍服,拿著軍方發的開山刀,闖進那些他們認為是圖西族的家中,帶著滴血的開山刀出來。
究竟是什麼讓這些人一夜之間成了殺人不眨眼的狂魔?Paul Rusesabagina 答案是:言語的威力。
固然,歐洲殖民政府挑撥微不足道的族群差異,難辭其咎。固然,謬誤的族群優越感──我們比對方聰明美麗──與自卑感──我們比對方醜惡愚蠢──在作祟。當然,廣播電台鼓動人民在自己的社區消滅圖西人,是造成暴力的主因。當然,聯合國的懦弱與西方國家視而不見的態度,要負起責任。
但是,Paul Rusesabagina認為,這一切總歸起來,是因為言語這個火力最強大的武器被我們濫用──挑撥的言語,仇恨的言語,推拖的言語….
漢娜‧鄂蘭 (Hannah Arendt) 在法庭上看見執行屠殺猶太人命令的納粹軍官艾希曼 (Adolf Eichmann) ,無法置信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再平凡不過的人,造成這場生靈浩劫。因此,她寫出「邪惡的平庸無奇」(banality of evil) 這個詞句。後 來,她在文章裡解釋,「行為駭人,但行為者──至少,現在受審的這一個 ── 是個非常平凡、普通的人,不是什麼妖魔鬼怪。」
拜科技所賜,言語與文字在今天極其普遍通行,也因此變得極為廉價。今天任何人坐在電腦螢幕前,都可以暢所欲言,放在無遠弗屆的網路世界,隨意流竄。躲在電腦後面,我們不必顧忌用語是否恰當,禮儀是否得體,我們想要說什麼,就可以說什麼。我相信,很多惡毒的文字出自平時看來儒雅文靜的人;很多激烈的 文字出自平時看來溫文寡言的人。
這些形諸於筆墨的言語,威力不亞於說出口的言語。在這個網路書寫盛行的年代,我們何其需要發揮更高的自制與反省的力量。若是任仇恨與憤怒恣意橫行,敲鍵盤的手難保不會變成拿開山刀的手。在盧安達,拿開山刀的不只是軍人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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